蓝芊吟和冷霏逸在破庙里细细低语、浓情蜜意地缠绵了许久,才决定外出用膳。
出了庙门,蓝芊吟将飒雪牵了过来,正要上马时,冷霏逸突然神色一凛,扬声喝道:「是谁?」
「咧?」蓝芊吟愣了愣,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时,只见蓝语君和佟香凝竟从一旁的草丛里走了出来,
「爹?娘?」蓝芊吟瞪大了双眼,一时愣在当场。
「芊芊。」佟香凝尴尬地笑了笑,来到了两人面前。
蓝吾君瞧著冷霏逸,半是正经、半是玩笑地道:「没想到小伙子听力这么好,真是不简单。」
冷霏逸听了,微微扯唇一笑,神色颇是自负。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杀手,当然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起他的注意了。
「爹、娘,你们跟踪我!」蓝芊吟噘起樱唇,开始面带不满地抱怨。再这样下去,她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。
「芋芊,别这样说嘛!」佟香凝挽起女儿的手,开始为自己作解释,「娘也是因为关心你,所以才想跟来看看嘛!娘发誓,绝对没有偷听你们说话的。」
「才怪。」蓝芊吟瞅了佟香凝一眼,根本不信。
「芊芊,是真的。」蓝吾君立刻拍著胸脯保证道,「我们离你们这么远,哪能听到什么?」
「是吗?」蓝芊吟瞧著两人看了好一会儿,见他们皆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,这才心不甘、情不愿地说道:「好啦好啦!这次姑且相信你们,下不为例喔!」
佟香凝和蓝吾君一听,当然是立刻点了点头。反正瞧蓝芊吟和冷霏逸两人从庙里甜甜蜜蜜走出来的模样,肯定是两情相悦,难舍难分了,那他们以后也不用再跟踪啦!
「对了,芊芊,不跟我们介绍介绍冷霏逸吗?」佟香凝毕竟是关心著女儿的终身大事的,就算不反对她和冷霏逸在一起,也得先了解一下冷霏逸的出身背景嘛!
蓝芊吟瞅了冷霏逸一眼,语带保留地道:「他父母早逝,只和他大哥相依为命。目前他大哥在晏王府做事,但他不习惯官府的生活,便自个儿出来闯荡了。」至于其他的伤痛往事,以后有机会,再慢慢告诉她的爹娘吧。
蓝吾君一听,仿佛看到了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,忍不住来到冷霏逸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「我年轻的时候,也是定不下来,喜欢到处做买卖、四海为家,直到娶妻了,才发觉不安定下来不行,便答应了窦鹰的邀约,接管碧水堂。所以呀,你要对我们家芊芊有心,可得永远留在碧水堂……」
「爹,你说什么呀!」蓝芊吟听得害臊,立刻打断了蓝吾君的话,不肯让他说下去。
「芊芊,你爹说的也有道理呀!」佟香凝立刻在一旁帮腔。
蓝芊吟俏脸微红,正想要扯开话题的时候,冷霏逸说话了:「伯父、伯母请放心,霏逸已决心要在碧水堂留下,略尽绵薄之力,不会离开了。」
「是吗?」佟香凝一听,高兴地笑逐颜开,「那太好了,我这个做娘的,终于可以放心了。」
蓝芊吟在一旁听了,是又好气又好笑,说道:「娘,既然您放心了,那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吧?」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啦!
「当然可以、当然可以。」佟香凝毫尤异议地马上点头赞同。
蓝芊吟将一旁等得不耐烦的飒雪牵了过来,提议道:「那飒飒雪载你们回去吧,我和逸哥走回来就好了。」
「逸哥?」佟香凝在嘴里念著,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蓝吾君,眸子里尽是笑意。
「娘,你笑什么?」虽然佟香凝强忍著笑意,但还是被蓝芊吟发现了。
「没、没什么呀!」佟香凝脑筋一转,立刻想了个冠冕堂皇的说词,「我是打从心里高兴你将心爱的坐骑让给我和你爹,’’
「那有什么嘛!」蓝芊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便忘了要追究她娘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了。
「那我们先走了。」佟香凝随即和蓝吾君一同翻身上马,先行离去了。
蓝芊吟瞧著她爹娘离去的背影,忍不住笑著摇了摇头。家有如此二老,如有二宝呀!
冷霏逸凝视著她娇俏的侧脸,爱怜的感觉在心中蔓延,遂悄悄握住了她的一双柔荑。
「怎么啦?」蓝芊吟侧过头来故作镇定,却还是难免羞怯、一颗心跳得纷乱。
「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」他没钱没势,却能掳获芳心,若不是上天见怜,便是天定的姻缘了。
「怎么突然这么问?」蓝芊吟笑著横了他一眼,故意问道:「我怎么对你好了?」
冷霏逸沉默了半晌,才迸出一句:「无法替代的好。」
「真的?」蓝千吟瞅著他,勇盈浅笑灿逾烟花,「或许是因为,你和我总能心灵相通吧!’’
「这样就够了吗?」
「嗯。」蓝芊吟点了点头,拉著他往回碧水堂的路走。
「你不喜欢像慕容御那样风度翩翩又才貌不凡的人吗?」他的心里,还是免不了有这个疑问。
蓝芊吟垂著头想了想,故意道:「如果没遇见你,可能会吧。」
「可能会?」冷霏逸脸色一沉,心中立刻醋意翻腾。
蓝芊吟见他寒著一张脸摆明在生气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「我骗你的啦!」
「是吗?」冷霏逸兀自难以释怀。
「真的啦!」蓝芊吟连忙握著他的手来回晃动,撒娇道,「慕容御是真的风度翩翩、举止温文有礼没错,但我对他真的没特别的感觉。」
「那对我呢?」
「对你嘛——」蓝芊吟故意拖长了尾音,才向他眨眨眼,一脸慧黠地道:「有很特别很特别的感觉。」
「什么感觉?」听她这么说,他慢慢消了怒气。
「嗯……冷漠、寡言、高傲……」她话才说了一半,便见他已露出凶恶的目光,赶忙改口道:「这是第一次见而的感觉啦!我正要说特别的感觉……」
「是吗?」他才不打算这么容易放过她,故意沉著脸。
「真的啦!你不相信,我可以发誓。」蓝芊吟举起右手掌,有模有样地念道:「天地为证、日月为鉴,我蓝芊吟若有半句虚言……」她边说边瞅著冷霏逸,见他竟没有什么反应,忍不住娇嗔道:「唉,你怎么没阻止我?」
「我若阻止你,岂不是太老套了?」
「说的也是。」她想一想,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,「不过,我若真的发誓,也是太老套了,所以免了吧!」
她继续卖关子,考验他的耐性。
「你敢不说?」冷霏逸停卜脚步,浓眉一掀,眼神充满了危险。
「说就说嘛!」蓝芊吟朝他巧吐灵舌,这才恢复认真的表情,「你给我的特别感觉就是……因为你,我开始不那么在乎以前执著的事了。」
「哦?」难不成,小妮子开始想嫁人了?
「谁让你抢了我心目中的第一顺位。」蓝芊吟睨著他,一副都是他的错的模样。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,至于是不是能将碧水堂的声威凌驾另外两堂,似平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。
「不好吗?」他表面上略带不满地反问,心里可是狂喜著呢。
蓝芊吟歪著头想了想,忍小住笑了起来。「好像没什么不好。」往后有他陪著她一同走镖,既不怕孤单,也不怕风险,岂不是更美好?!
不过,说到了走镖,她这才想起还没跟他提起要帮慕容御送批货到京城的事呢!
「对了,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,我答应慕容御要替他保一趟镖,日子就定在五天后,你会跟我去吧?」
「傻瓜!」冷霏逸伸手在她头顶轻敲了两下,「当然会。」
蓝芊吟一听,露出甜甜的、满意的笑容,又问他:「你去过京城吗?」
「去过。」他以前四处飘泊,哪儿没去过?
她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眼光:「真好,尽避我为人走镖了半年多,也还没去过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呢!我打算趁这次保镖到京城,好好见识一番,你觉得怎么样?」
「好啊!」瞧她—副兴致勃勃的模样,谁忍心扫了她的兴呢?
「嗯,那你先说说京城的人事物给我听嘛。那儿有什么好玩的?」还没上路,蓝芊吟便开始缠著冷霏逸介绍京城了。
‘届时看了不就知道了?」
「不管,你先说给我听。」
「真的这么想知道?」
「对啦!快说快说。」
「你不想……」
「冷霏逸,你快说哦!」
「好吧!京城的热闹,不是没去过的人可以想象的,那里……」月光下,一对交缠的人影儿拖得长长的、长长的。
迤逦一地的淡淡清辉,像是为这对佳偶做了见证,不仅真心互许,更是一辈子永不离分呵!
这天,冷霏逸在内院里专心练著剑法,试图将自己拿手的「六刈剑法」全部演练一遍,以免因失去武功的那段时间久未施展而生疏了。
不料他练得正起劲儿时,天际陡升的一道蓝色烟火引起了他的注意,令他瞬间停下疾舞的身形。
「是仇恩?」他浓眉一蹙,瞬间陷入了沉思。
仇恩是他过去当杀手时,专门为他接洽买主的掮客,每次只要有生意上门,仇恩便会放出蓝色烟火作为信号,通知他前往「如饴客栈」相见。可如今他已不愿再当杀手,是否要前往相会,顿时令他有些犹豫。
这时,蓝芊吟正好经过,见他一个人在内院里望著天空发愣,心中好奇极了,忍不住走了过来。
「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?」
冷霏逸回过头来,一见是她,表情立刻温和了许多。「我在考虑一什事。」
「什么事?」
他将仇恩的事情告诉了她。「你觉得,我该不该再和他见面?」
蓝芊吟想了一想,说道:「去吧。反正把话说清楚也好,免得他日后纠缠。再说要不要当杀手是你的自由呀,他有什么权利反对?」
「嗯。」冷霏逸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,决定亲自走一趟。
「要不要我跟你去?」尽避他的武功比她还好,她还是难免会担心。
冷霏逸微微一笑,搂了搂她的肩,道:「不用了,我去去就回。」他投给她一个自负的眼神,随即赴约去了。
如饴客栈,
冷霏逸抵达的时候,仇恩已经再那儿等他了。一见他来,立刻起身招呼:「冷爷,坐、坐。」
待冷霏逸坐下,他又随即殷勤地递上了一杯茶。
「冷爷,这次的生意,利润十分可观,因为买主出重金请人劫镖呢!」
「哦?」冷霏逸本想一开始就跟他说明来意,但听到「劫镖」两字,不由得起了好奇心。
「买主是谁?」
「怀拥谷的慕容御。」
「慕容御?!」冷霏逸心中一震,脸色顿时沉了下来。
仇恩忙问道:「您认识他?」
冷霏逸没回答,自个儿默默在心中忖度著,奇怪,慕容御不是才请芊芊替他保镖,怎么又想买通杀手劫镖呢?
究竟,他有什么企图?
「冷爷,你和慕容御有仇?」仇恩见冷霏逸的脸色实在不太对幼儿,不禁诚惶诚恐地开口询问。
说穿了,还不是因为慕容御出手忒大方,还没完事就先忖了五十两的订金,所以他什么不怕,就怕冷霏逸不答应这桩头卖。
「我不认识他,」为免引起仇恩无谓的猜测,冷霏逸暂时按下惊疑的情绪,问道:「他要劫谁的镖?」
「碧水堂。」
「碧水堂?」冷霏逸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,又叫道:「时间、地点?」
「冷爷答应了?」仇思见冷霏逸开始询问劫镖的时间地点,以为他改变心意答应了这桩买卖,高兴得不得了。
「明儿个落日时分,您只要埋伏在松子林,等碧水堂主蓝芊吟经过时劫镖就行了。对了,慕容御还千交待、万交待,千万不可以伤害到蓝芊吟。」
「哦?」冷霏逸仔细推敲了一下,立刻有了心得。或许,他大概知道慕容御的意图为何了。
仇恩啜了一口茶后,又道:「说也奇怪,慕容御既然要劫镖,还管他会个会伤到人?不过话说回来,若要成功劫镖又不伤到人的话,除了你,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办到了。」
「是吗?」听惯了仇思的奉承,冷霏逸早不觉得有什么了。
「当然是啊!」仇思装得一副所作所为皆发自内心的模样,「冷爷是我见过武功最高、反应最快的人了,什么事只要有冷爷出马,哪有不……」
「那五十两订金和事后酬劳都给你吧!」冷霏逸没耐心听他说完,便打断了仇恩的话。
「真的?」
「真的。」
「不是做梦吧?」仇恩惊喜之余,忍不住打了自己—个巴掌,好确定是不是在做梦。按照惯例,订金和事后酬劳,他和冷霏逸都是三七分账,怎么今儿个冷霏逸这么反常,订金全让给他?
「再问就是假的了,」冷霏逸冷冷地应了一句,推桌站了起来。他心想,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合作了,何妨大方些?
仇恩见冷霏逸要走,赶忙也跟著站了起来。「冷爷,不多坐—会儿?」
冷霏逸面无表情地瞅了他—眼,道:「这是最后一次合作,以后,不用再找我了。」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走子。
仇恩望著他离去的背影,先是一愣,随即眉头一皱,开始苦著一张脸唉声叹气起来了。
从冷霏逸的话意听来,百分之九十九是他打算要金盆洗手,这样一束,他又得重新寻觅合作的人选了。唉,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