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大抿嘴说:「老胡师傅吃完蟹了,妈妈待他真好。」
「妈妈对人,真是没话说。」我承认。
妈妈唱起来:「杜十娘……恨满腔,可恨终身误托薄情郎……」
居然很动听,抑扬顿挫,别有一番风味。
我微笑,「我以为妈妈此刻最宜唱《贵妃醉酒》,胖胖的人,动不动吃吃笑,像醉熏熏。」
「你连妈妈都不放过。」
我往藤椅上平躺下来,试图想象妈妈她们那代伶人挣扎求全的血汗史。
那个时候她们也不太苦了,到底不比军阀时期,啼笑姻缘时代。不过人们还是瞧不起戏子,母亲的姐妹淘不是跟了拆白党就是伴老头做妾侍。妈妈比较幸运,然而守寡二十多年。
马大问:「你在想什么?」
「想妈妈三十年前在新加坡登台的盛况。」我用手臂枕著头。
「听说很风光,钞票扎的花牌摆满后台,全是美金大钞。」马大笑。